林鵰 (攝影:鍾金男)
有關林鵰的報告,少得可憐,記錄和生態行為觀察之簡略,大概〝不知道〞三個字,還很難形容,想想,用〝?!…〞或許還比較恰當。黑色羽翼寬長無比,不急不徐的飛翔英姿令人心醉、讓人神迷,藤枝曾經有人欣賞過;扇平也有人說看過,至此以外的南部山區,雖然無限遼闊,卻幾乎沒有其它的記錄。
鳥,若只於欣賞,興致不出二、三年,沒有軟臥、沒有電的偏遠地區,賞鳥人不肯造訪,真有涉足者也少之又少。對九月墾丁沒有多大的喜好,除了過境幾天的短暫驚喜,一大群人在凌霄亭上朝拜外,實在找不出幾許理由,一定要在入秋時節趕往滿州相會。
移開所有能搬動的傢具,一丁點大的客廳裡,接起一張張1/25000的等高線圖,用心觀察、細細研究,並用螢光筆將溪流、林道和山頭等1.1標的,參考以往的相關記錄。半夜二點,早已為出發作好準備,沒有豪華舒適的四輪房車,一台心愛的徠卡和伴我多時的125機車,幾許乾糧,沒有膽怯更無須忌諱,只願在天亮微明的霧台山區和林鵰相會。
大武山是眾多野生動物的家園(攝影:鄧伯齡)
高聳天際氣象萬千,中央山脈主稜由北南下經卑南主山後,便降至海拔3000千以下。沿著出雲、知本主山,突然向西轉90度,到了霧頭山後,再向南轉90度,然後高度陡升,直上茶埔岩、北大武、南大武南下而去,形成著名的大武轉摺。不管是冬季冷冽的東北季風,還是春夏交替的西南氣流,捨不得大武風情,總在這多做停留。風霜雨露,滋潤千萬生靈;飛泉雲瀑,感動世代人心,是原住民祖靈之聖地,更是常駐南方你我心靈的歸依。
出雲、霧頭、大武山所連成的廣大保護區,涵蓋8萬多公頃的原始山林,高達3000公尺的垂直落差,物種豐富,被喻為台灣生態的基因保存庫,是動物樂園,卻也常成為非法盜獵者的天堂。南、北隘寮溪由此橫向流過,往南更有東港、林邊溪流孕育而生,太麻里溪更由此直奔太平洋而去。
在林間穿梭的林鵰 (攝影:陳建樺)地形錯綜複雜,雨量豐沛無比,沒有明顯的乾、雨季之分。在往小鬼湖林道的兩旁,不像一般林道砍伐後,人工種植單一次生林,除幾許原住民的開墾地外,生態保留尚為完整,更在原始人工交匯之混生林相裡,成為物種繁殖覓食的最佳場所。選定霧台除了幾許客觀的判別因素外,近,雖然是懶惰的藉口,卻也是有效率、可長期觀察的主因,更賴直覺所至,找尋羽翼樸素的林鵰,須到屏東霧台的山林深處。
霧台地區對猛禽觀察的不便,在於雨和霧,因此,觀察也常常只有短短幾個小時。雨後天清,5:10分便見到第一隻老鷹在天上盤旋,和上個禮拜一樣準時,相差不出半分鐘,只是倉皇地被兩隻烏鴉追逐,於後往西飛去。第二隻老鷹在3分鐘後也由東而來,向西飛去。
第三隻在6:10遇到,是在至阿里途中被我驚起,背部覆羽濕透未乾,清晰可見,一向對於老鷹就沒有興趣,除了牠被冠上是捉小雞的代名詞外,怎麼看,都不覺得牠和猛禽有所關聯,斑雜羽翼、細嘴、魚尾和小腿…,實在很難引人注意,更難以感動。
黑ㄚㄚ的大鳥在稜線出現,既寬又長的雙翼碩大無比,除了開叉極深的飛羽上揚外,雙翅水平,尾羽成張開、成扇狀,速度極緩,沿著山稜來回巡弋,沒有盤旋,不需望遠鏡,也不用見到嘴角黃色臘膜和黃腳,即知是林鵰。在台灣所見過的猛禽中,能把速度飛得如此慢而不掉下來的,大概就只有林鵰了。
熊鷹(攝影:柯樹恩)
您不用擔心會是吵雜的大冠鷲,這麼早的時間,要讓大冠鷲飛上天,實以難上加難,更枉論要盤得優雅、飛得緩緩,縱然會有,也請小心,牠可能會掉下來扎到您。也不會是熊鷹,熊鷹雖然也早起,但華麗的羽翼不會黑得如此徹底。老鷹就更無須枉論,氣度、風範如何能相比。
天上黑色的羽翼讓人心醉神迷,獨自觀察幾許,縱無他人分享為伴,也不會感到遺憾。在一個小時的觀察中,牠常常被山脊阻擋視線,也時時在雲裡乍現,有意挑動我情感的界限。直到7:40,終於看見另一隻林鵰出現,在天比翼盤旋,左翅的飛羽明顯少了一隻,所以容易辨識不會搞混,而這之前的一隻,曾出現波浪狀的飛行動作,共兩次。
兩隻林鵰以亞泥留山和井步山的鞍部為中心,這裡飛飛、那裡逛逛,又經過二個小時的觀察,發現其曾出現以下的行為:結伴盤旋;直線滑行;不經易叫了幾聲「喔.喔.喔」;飛行速度比稍早單獨一隻快,滑行時,雙翅微縮、尾羽也不張開,感覺變小許多,但總不見林鵰拍動翅膀。著實佩服林鵰的飛行技術和能耐,竟可待在天空那麼久不會掉下來,難怪,除了大雨的天候外,一年365天,在容許的光照下,皆有林鵰的記錄,相形之下的大冠鷲,唉!…
大冠鷲(攝影:鍾金男)
林道途中所見之兩隻大冠鷲,皆因天候不佳而棲息路旁被我驚起,倉皇地往山谷下飛去。也見著一隻停棲路旁和兩隻翱翔在天的鳳頭蒼鷹對我招手,雙翅壓低頻頻抖動,時時「救--救,救救…」。日未過午,我早已準備打道回府,感動常駐於心、喜悅伴我同行。
1994/6月夏/阿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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